2018年7月,內蒙古呼倫貝爾大草原上的牧牛人。光明圖片/視覺中國
2018年12月2日,三江源國家公園黃河源園區扎陵湖鄉生態保護站勒那村的生態管護員在草原上撿拾垃圾。新華社發
【生態建言】
我國是草原資源大國。草原作為重要的生態資產與生產資源,有著突出且不可替代的生態功能。然而,由于長期的不合理利用,當前我國面臨著草原大面積退化、治理成本高、技術手段缺乏等難題。
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統籌山水林田湖草系統治理。草原發展進入了新時代,這既是加快草原生態保護建設的重要機遇期,也是推進草原生態環境實現整體好轉的攻堅期。因此,必須立足草原及牧區實際,堅持科學發展,大力推進草原科技進步,堅定做好草原衛士的決心,要集中力量解決草原與牧區振興的突出矛盾和瓶頸問題,強有力支撐草原牧區綠色與可持續發展能力整體提升。
1.草原生態功能突出卻仍面臨整體退化
我國擁有各類天然草原面積近60億畝,占國土面積的41.7%,是全國面積最大的陸地生態系統。地理分布上,我國北方草原占全國草原總面積的41%,青藏高原草原占38%,南方草原占21%。其中,傳統牧區草原以集中連片的天然草原為主,主要分布在西藏、內蒙古、新疆、青海、四川和甘肅。
草原承載著三大重要功能。一是生態功能。草原作為我國最大的陸地生態屏障,承擔著養蓄江河源頭、保持水土、防風固沙、保護生物多樣性、維護生態平衡等重要作用。破壞草原生態危害的不僅僅是區域局部利益,它還會向鄰近地區和更遠地區擴散和遷移。二是生產功能。草原能夠提供飼料與食物生產,是我國草原畜牧業生產的重要物質基礎,我國有數百萬農牧民以草原為基本生存資源。三是文化功能。草原孕育了草原文化,草原上的各民族形成了適應當地生態環境的知識和文化,在維持自然生態系統完整性和人類可持續發展方面起到重要作用。
然而,由于長期的不合理利用,加之氣候變化的影響,我國草原退化的基本面沒有改變,生態保護任務依然嚴峻。20世紀60年代后期以來,我國草原牧區人口大量增長,至90年代,90%的草原發生不同程度的退化。總體上,我國草原退化的表現主要是退化面積大、退化趨勢難以遏制、沙化與鹽堿化程度深、生物多樣性銳減、土壤養分流失加劇等。
近年來,國家實施了一系列的生態保護工程和政策,草原生態整體惡化的趨勢得到有效遏制,但是,草原整體退化的局面還沒有得到根本扭轉,草原生態質量仍相對較差。同時,我國草原面積廣袤,不同地區水熱狀況、植被組成、土壤類型有著較大差別。草原退化區域性特征復雜,要實現草原治理因地制宜,對技術的精準性與有效性提出了更高要求。此外,超載過
牧仍是威脅草原資源和生態保護成果的關鍵,草原超載區減畜的任務依然艱巨,減畜的難度不斷增大。因此,運用科技推動草原畜牧業生產提質節本增效,成為有效解決草畜矛盾、促進草原資源和生態保護的重要途徑。
2.提升科技支撐能力是解決草原難題的關鍵
筆者認為,對草原資源和生態的保護與建設,必須建立在對生態系統科學現象的清楚認識以及對生態系統運行規律的準確把握的基礎上,予以精準施策,方能事半功倍。雖然自20世紀50年代開始,有學者開始關注草原退化與生態保護問題,但是直至今日我國草原(草業)科技貢獻率仍不足30%,
反觀國外草業科技貢獻率已經在70%以上,因此,加強科技支撐能力是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歷史時期內的一項重要工作,緊迫而艱巨。
首先,草原生態和生產功能發揮的關鍵機制還沒有徹底弄清,基礎研究薄弱。在過去幾十年里,有關部門在草原基礎科學研究方面的投入相對較少,缺乏規模、持續的項目和經費支持,導致研究方向相對分散,研究深度不足,草原科學領域的一些重大基本科學問題還沒有得到解答,我國草原科學研究一直跟跑國際風向,與我國農業科學研究水平相差甚遠,難以引領國際草原科學研究前沿。
其次,草原資源和生態保護的重大技術創制缺乏突破性成果,轉化率低。自20世紀90年代至今,我國草原領域的重大技術成果非常少,以國家科技進步獎為例,40年來
僅有4項與草原資源和生態保護有關的重大成果獲二等獎,且這些成果受局域適用性限制,對破解我國大范圍草原資源和生態保護的多維度難題的指導性和可借鑒性有限,尤其面臨我國大面積退化草原修復治理緊迫性增強、區域草原生態與經濟協調性要求提高等形勢,草原科技亟待有所發展和創新。
再次,草原資源和生態保護的成功模式短缺,示范推廣難度大。當前草原保護要求從資源、生態、經濟、環境等多維度破題立新。長期以來,我國草原科技發展多偏重于基礎理論的研究與技術的創制,技術集成與模式優選未能實現同步發展,加之我國草原地域廣、類型復雜,資源本底、生態狀況、退化驅動力、生態破壞后果等不盡相同,因此,基于關鍵技術的創制與多元技術的集成以及成功模式的構建與區域示范推廣,是推進草原保護工作可仿可效,降低重大工程探索成本與投資風險的一項十分必要的前期研究工作。
3.加大投入補齊草原保護研究短板
草原科技投入低、科技支撐能力薄弱是制約我國草原資源和生態保護的重要瓶頸。我國亟須加大對草原研究的科技投入:一是通過科技計劃(專項、基金等)對符合條件的草原科研活動進行支持。迄今,我國尚未在草原領域布置國家重點研發計劃專項。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在草地科學領域年資助約60項,經費約2600萬元(含面上基金、青年基金等),資助強度僅為種植業、畜牧業、林業的約6%、7%、11%。二是通過專項資金對以草原生態產業為主線構建現代產業技術體系進行支持。三是通過基本運行經費等對草原科研院所改善科研基礎條件、開展自主研究等進行支持。四是通過專項轉移支付、科技成果轉化資金等,提升區域科技創新能力,改善區域草原科技創新條件,加強草原科技創新支撐平臺和服務體系建設,推動草原科技成果轉移轉化。
同時,應加強基地建設。長期以來,草原科技創新基地建設薄弱,目前,面向草原生產領域,僅有1家國家重點實驗室,雖然建設了內蒙古呼倫貝爾草原生態系統國家野外科學觀測研究站等野外試驗站等,但功能比較單一,缺乏綜合試驗基地。建議盡快完善草原科技創新體系建設,面向草原資源與生態保護領域布局國家重點實驗室,組建草原生態保護國家技術創新中心。
此外,要加快草原科學研究隊伍建設。目前,從事草原科學研究的單位普遍存在人才結構配置不合理等問題,人才短缺從根本上影響了國家對新時代草原工作者的需求。因此,要優化草原人才隊伍建設,并通過重大科研項目培養和提升草原科技領軍人才,聚焦草原資源和生態保護的科技需求,盡快啟動實施國家草原科技創新重大專項(工程),重點開展基礎前沿研究、關鍵技術創制和各區域草原的生態保護關鍵技術集成與示范。
(作者:丁勇、李西良、王珍,分別系中國農業科學院草原研究所研究員、助理研究員、副研究員)